李健《你为我骄傲,我却未曾因你感到自豪》 + 父亲写的散文诗 - 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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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53岁的父亲脑梗。大脑的语言中枢严重受损,不会说话,不会写字,右侧肢体瘫痪。六年来,父亲每天跟着电脑读汉语拼音,再用左手练习写字,从声母韵母练起,从偏旁部首练起。他超乎想象的生命力,让我惊叹、敬佩、心疼。命若琴弦,父亲的散文诗还在继续写。—— 董玉方2017.03.02


曲名:父亲写的散文诗
词:董玉方
曲:许飞
所属专辑:歌手2017
发行年代:2017
风格:民谣
介绍:《父亲写的散文诗》是许飞演唱的一首歌,董玉方作词。李健将其改编、翻唱。李健重新写了一段歌词,歌中原来的女儿身份变成儿子,还将其旋律也升高了一个调,把意大利作曲家写的乐曲作为间奏和尾奏都融入了这首歌当中,赋予了这首歌更多的张力。
当我听到“可我的父亲在风中像一张旧报纸”时,眼眶湿了。

你为我骄傲,我却未曾因你感到自豪

文/李健

多年前,我曾经写过一首歌叫《父亲》,里面写道:你为我骄傲,我却未曾因你感到自豪,你如此宽厚,是我永远的惭愧。

去年我重新录制了这首歌,在最后加了一句:我终于明白在你离去的多年以后,我为你骄傲,当谈起你的时候……我知道了,我为他感到骄傲的,是他对生活的隐忍和对家庭的忠诚。

若不是因为最近搬家,无论如何我也想不起来这些来自上个世纪的家信。其实那是大约20年前我在大学读书时,家里写给我的信件。感觉它远得已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长得让人有些恍惚,近乎不真实;可当我重新读起这些书信,从前的一切又逐渐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我出生成长在哈尔滨,这是一个美好的城市,至今我也这样认为。这里的人们喜欢谈论生活,尤其喜欢谈论自己遥不可及的事情,甚至是高于生活的形而上的问题。尽管这不是一个经济发达的城市,但人们的幸福感很强。他们热衷于过节和聚会,记忆中,家家都是人口众多,每到节假日亲朋好友聚会连连,也让我从小就感到无处不在的亲情。

由于早年是殖民城市,人们一直延续着曾经的生活习惯,爱吃香肠、面包、喝啤酒,不停地装修装饰房屋。几年前,我第一次去俄罗斯的伊尔库兹克,看到的城市景象似曾相识,心想:这不就是我小时候的哈尔滨吗?

哈尔滨人中有无数的文学和艺术爱好者,我想这跟景色优美以及天气寒冷有关。夏天的松花江畔,有很多人在画风景,那时我常常蹲在那些画家旁边观看。记得有一次,估计一个画家对我长时间蹲在他旁边感到不耐烦了,说,“小孩儿,你看得懂吗?”我大声说了一句“你画得不像!”就赶紧跑开了。印象中他画得很好看,可就是跟眼前的景象对应不上。江边也常常有戴着眼镜、若有所思地手里拿着书的人在走来走去,小时候我都把他们称作搞艺术的。后来我一度认为,一个人要是不戴眼镜就不会太有学问,我甚至在那段时期很羡慕班里的那些近视眼。

江边还有许多表演猴戏的,不知为什么那个年代会有那么多的猴子,而其中一个耍猴人竟也戴了一副眼镜,这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感到费解。

哈尔滨的冬天是真正的冬天,冰雪带给我的不仅仅是寒冷,更多的是欢乐。以前的哈尔滨一年中有一半时间是冬天,那些描述冬天的所有词语,在这里都能一一找到。冬天,在我的记忆里意味着脚踩在雪地里的嘎吱声和打雪仗冻红的双手;意味着即使是深夜也能看清的白茫茫的世界;意味着大街上不时看到滑倒的行人和此起彼伏的扫雪的声音;意味着松花江边那些惟妙惟肖如梦如幻的冰雕雪雕……最初的力量

而哈尔滨给予我的,除了得天独厚的美好景色之外,更多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情谊。

我的父母亲都来自人口众多的家庭,他们结合在一起之后的家庭就更加庞大了。我记得一次我的太奶奶过生日,我数过,竟然有一百二十多个亲属,而这仅仅是来自我父亲的这一支。亲属之间的走动很频繁,彼此了解,我想那时的人们都不太富有,没有什么存款,否则,每个人的家底也会互相了如指掌的。

受家庭影响,同学之间的关系也很近,学生家长之间有时比亲属还熟悉。我不知现在的孩子们之间关系怎样,我们那时建立的同学感情很深,至今经久不衰。每次我回到哈尔滨,看望老同学和探望亲属一样,必不可少。高中毕业后前往北京读大学那天,去火车站送我的亲朋好友一大群人,现在看来一定会觉得夸张,可在当时,这是习以为常的。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傍晚,离别的愁绪和涌动的情谊让我心潮澎湃,也成为触发我写第一首歌的动机。

由于我之前从来没有离开过家,刚上大学时,很不适应一个人独立生活,总是不停地想家,而盼望家信,则成为我校园生活里一个不可或缺的内容。每天放学,就在传达室信件堆积如山的桌子上,寻找自己的名字。其实每封信的内容大致相同,而我总是不厌其烦地读了一遍又一遍。家信中,除了嘱咐我努力学习和注意身体外,就是告诉我别怕花钱。事实上,我从来不是一个在钱财上懂得计算的人,有时还愿意请客吃饭什么的,可每次自觉花钱多了的时候,也会深深自责。那时候每个人的家庭情况大都差不多,不会太富裕,尤其是我们家里有三个孩子,抚养的过程像是在爬上坡路一样,多少还是有些费力。可是信中,母亲经常有意无意地透露,家里的经济状况很好,让我安心学习,而我也是竭力找出一些有可能让他们高兴的事情,甚至是自我描绘对未来的畅想。

1995年,我随学校艺术团去香港演出,那时香港还没有回归,去香港相当于出国一样,看什么都很新奇。我在信中向父母描绘了香港的样子,还告诉母亲,其中的一所大学非常喜欢我,有可能以后去那里读研究生。母亲来信说,这个消息让全家兴奋了好几天,还说了将来学成归来要好好建设国家,将来也会赶上香港之类的话。当时我感觉这就像一个有觉悟的党员说的话,事实上,我的父母都不是党员,在政治上也毫无进取心,可不知为什么,却时常站在国家的立场讲一些话。

到后来,也许是时代发展得太快,母亲慢慢对许多社会现象开始感到疑惑,如今她已经是一个佛教徒了,不知佛教能否开解她心中的疑惑,我从未问过她。

清华,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相当于一份很大的荣誉,而这份因我而得的家庭的荣誉让我觉得更有责任去守护它。这也是一个功课繁重的学校,尤其是我们电子系,更是以学习压力大著称。说实话,从小到大我的学习成绩比绝大多数人要好,但在强手如云的清华里,基本就没有任何优势了,那时我才发现,原来很多事情是靠天赋的,仅仅靠勤奋是不够的。

三年级的时候,我开始厌学,心中竟隐约闪现了退学的念头,整天都郁郁寡欢。记得有一天,我在宿舍里整理书信时,翻看了大一时家里的来信,那来自父母的满篇的喜悦与自豪还有信誓旦旦让当时的我羞愧难当,一时竟泪流满面。心想,我不能为难善良的父母,不能打消他们在社会生活中刚刚建立的自信,更不能让我的家庭布满愁云。我暗暗下了决心,我一定要坚持到毕业,拿到学位。

回想起来,我应该感谢那些信件,感谢我的平凡而温暖的家庭,给了我最初的力量。事实证明,许多事情就是一念之差,许多结果也只有一步之遥。

本文首发刊载于2015年2月12日发售的《中国新闻周刊》总第69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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