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不曾历经沧桑》蒋方舟 -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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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我不曾历经沧桑》蒋方舟

  • 整理自己来北京的几年,整理自己的光阴和作为,才觉得惶恐:不仅没有显示出任何“前途无量”的征兆来,应付琐碎人事的时间多,耐得住寂寞的时间少,甚至愧对“珍惜”两个字。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家谈论的内容不再是当下,而更多的是拼凑各种道听途说的消息,传递对风雨欲来的预测与恐惧;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也开始用宏大的词汇说话,而不再只关心文学及与之相关的;俗世的乐趣,不再是常态,而是暂时逃避的去处。
  • 而现在,写作对我来说越来越困难了。自己的文章还是以批判为主。批判的对象,则是微博上那个水深火热的社会,新闻里耸人听闻的中国,口口相传的那个恐怖的怪兽。缺乏社会和生活经验,让我只能去想象自己的敌人。
  • 精英阶层为自己的权利和与之相伴的些许自由而奋斗,抛弃简鄙的宣传语言,尊重现在,而不是恐惧或梦想明天。
  • 世界变了么?其实并没有。社会看起来是仇富的,但仇富的本质是仇穷,权利和钱仍是仅有的被认可的追逐目标。身为屌丝,向往的仍然是逆袭的故事。
  • 他们大概没有以自己期待的方式改变世界,但还在非常努力地让自己不被世界改变。
  • 台北是很容易让人喜欢上的城市,刚到其他大城市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往往是设计和规划过的“城市印象”,而在台北,面对的则是一种复杂和旺盛的生命活力。规划是生活的延伸,该有树的时候便出现了树,在要有路时就有了路,所有的路都沿着房屋弯弯曲曲。人类生活是血液,城市建设则是血管,它是保护和包裹,而不是一拍脑门的设计和切割。
  • 如《圣经》所说:“要是有人往你右脸猛击一拳,就请把另一边也凑上去;要是有人想根据法律控告你,拿走你的外衣,你就把大氅也给他;要是有人想强迫你走一里路,就跟他走两里。”
  • 记录本身,即已是反抗。作家,可以为一片树叶哀恸,为一抔黄土作传,可以为一个无名的囚徒请命,可以为一场世界大战殉身。这其中,并无优劣高下之分。
  • 《受戒》之后,乡土文学重回中国现代文学的主轴。阿城写出了《孩子王》《棋王》,路遥写出了《人生》,莫言写出了《丰乳肥臀》,陕西有了贾平凹,湖南有了何立伟,山西有了李锐,山东出现了张炜。
  • 韩少功在《文学的根》里写道:“乡土中所凝结的传统文化,更多地属于不规范之列。俚语,野史,传说,笑料,民歌,神怪故事,习惯风俗,性爱方式等等,其中大部分鲜见于经典,不入正宗,更多地显示出生命的自然面貌。”
  • 五四时候充当启蒙者的进步青年吕纬甫,在坠入现实生活后变得颓唐失落。吕纬甫说:“我在少年时,看见蜂子或蝇子停在一个地方,给什么来一吓,即刻飞去了,但是飞了一个小圈子,便又回来停在原地点,便以为这实在很可笑,也可怜。可不料现在我自己也飞回来了,不过绕了一点小圈子。
  • 在她耳边轻轻吟唱和讲解动人的诗,他吻遍她的身体但从未交合。他变了一个人,发现运转和影响世界的力量,是爱。不,不是那种皆大欢喜的爱,而是各种形式的苦恋和单恋。
  • 无论在《百年孤独》还是《霍乱时期的爱情》里,马尔克斯都在传递着一个想法:不要以为年纪老了,就不该谈恋爱,这是大错特错的,人就是因为不再恋爱,才会衰老。
  • 城市让“遗忘”变成了非常容易的事情。不再相爱的恋人、不想要的朋友、不愿意有瓜葛的家庭成员都可以在一个转身之间沉入茫茫人海,也许此生再不必相见。甚至连自己,也可以在实在不愿意面对自我的时候,放逐丢失在城市之中。
  • 每条街道都有属于自己的幽灵,每颗石子路都藏着自己的记忆,每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人都从街道中截取那些回忆,让它们缱绻生长在自己的脑海中,久而久之,甚至忘了那是听来的故事,还是自己的经历。
  • 用奈保尔的话说:“我们守望内心,我们活出外在;外面的世界以一种幽暗的形式存在,我们什么也问不出来。”
  • 无人能够改变的是,时代的火车往前开——拉着那些愿意的,拖着那些不愿意的。
  • 胡兰成在给人的信里写:“……乃至在路上见跛足的或乞丐的妇人,我都设想我可以娶她为妻……”
  • 求之不得的无奈多过踌躇满志,事与愿违的情况多于种瓜得瓜。无论自己抑或是时代,都看不清前路在哪儿,也不知道走哪步会满盘皆输地错。
  • 白崇禧把自己在台湾的园子起名叫做退思园(晓评:想到《连城诀》里的凌退思。)
  • 英雄迟暮比美人迟暮还要残忍。美人老了,渐渐地,也就认命了。可英雄,既难耐寂寞和冷清,同时又沉湎于往日的辉煌当中,对于未来,野心仍然不死,何其悲凉。
  • 白先勇在五十五岁的时候坦诚了自己的同性恋身份。
  • 对于“文革”,木心在文章里从未控诉或回忆,只留下一句淡淡的俳句“我白天是奴隶,晚上是王子”,以及一句感慨:“诚觉世事尽可原谅。”
  • 读者在书店流连挑选,作家却无法挑选他的读者,这是作家的宿命。
  • 所谓“成长”这件事,说穿了,就是一个接受不那么讨人喜欢的真相的过程。
  • 血缘手足之间,有太多的情感是“此情无计可消除”的了。
  • 世界上唯一比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兄弟更可怕的事,就是在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兄弟的同时,你自己也是才华横溢的。
  • 大部分的兄弟和姊妹,似乎都是性格互补的,内敛的妹子必然有个活泼的大姐,开朗强壮爱打架的哥哥,身后必然跟着一个瘦弱纤细、女孩子一样的弟弟。
  • 我有种怀疑:兄弟间所谓迥异的性格,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前后思量、左右算计之后做出的选择——“好吧,我就采用这种性格好了。”如同在漆金木箱子面前选择戏服,来得早的,还能自由选择熨帖于自己性格的装扮;来得晚的,就有些无奈了。白脸的戏服被人穿了,自己就只能选黑脸;有人先穿了青衣华丽的绸缎襟子,自己只能草草系了条丫鬟的白裙子就出场。
  • 我总有这么个印象:只有百般无奈,或者是父母不负责任到了极点,才会把孩子放在一个只有老人的屋子。了)
  • 长大之后,人比自己想象的要寂寞得多。朋友不多,知己更少。人在大多数时候,都无人陪伴,只有自己形影相吊,深夜拥被。
  • 于是,他们一心与女人作对,与母亲作对,与乳汁作对,男人们决定男孩不能吃母乳而该吃精液。
  • 莫莫瓦拉同女儿去菜园,他把女儿放到树上,以便他能够仰视她的生殖器,并发出长时间的katugogova的声音。那是一种高音调的声音,而这种高调的声音被嘴巴和手的快速敲击所打断,这种尖声通常表示受到强烈刺激的快感。
  • 父亲打了我,我就躲到祖父那里。祖父告诉我:“快快长吧,长大就好了。”二十岁那年,我就逃出了父亲的家庭。“长大”是“长大”了,而没有“好”。”
  • 上文让我感同身受,不过,我当然不是对着父亲的鸡鸡长吁短叹。去年,我爸送我来北京上大学,我发现我们的交谈时时都有冷场的危险。(晓评:真敢写)
  • 他的身体(当我说身体的时候,我其实指的是生殖器),从来没有疲惫过,一种从未中断过的性欲反而清醒地在暗中等待着一切女性。
  • 妈妈,我知道我以后要谁帮我撒种子了。(晓评:幼儿园的孩子就知道撒种子,是不是早熟的有点过分?记得高中语文老师讲过,早熟意味着早衰,如果这代价成立的话,那么蒋小姐不知要作何感想?)
  • 看到过一种说法,说当一个人产生羞耻感的时候,童年便结束,青春开始了。我想,一个人的羞耻感丧失的时候,他的青春便结束了,中年开始了吧。
  • 写作并不是为了更好的生活。相反,生活是它最大的敌人,生活的富足或贫瘠,都会让创作失去动力。生活过于平淡,让人没有写作热情;生活过于跌宕,则让人无暇平静地坐在书桌前。随着越写越多,写作带来的满足感,变得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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