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笛福《瘟疫年纪事》读后感:此刻需要的文学,正散落在个体真实叙述中 - 战疫阅读

朗读这篇文章

原创 余梓宏 深港书评

“不过话说回来,也正因为大家处于一种混乱盲目的状态,所以才特别容易上各种各样的骗子的当,正是这些很可怜、很悲惨的人们口袋里的钱撑鼓了江湖术士们的腰包。每天我都可以看见大量的人拥在所谓的神医、骗子的门前,甚至比布鲁克斯医生、厄普顿医生、霍奇医生、贝里克医生等人的门前还要拥挤,尽管这些医生在当时都是非常著名的。我听说一些骗子一天就能赚5英镑。”小说《瘟疫年纪事》记载了1665年大瘟疫袭击下的伦敦城,淋漓尽致地展现出在瘟疫肆虐的年代里的社会百态。

今天深港书评推荐的这本《瘟疫年纪事》中,笛福不厌其烦地为达到效果逼真,巨细靡遗地描述具体的社区,街道,甚至是哪几间房屋发生瘟疫。此外,它提供了伤亡数字表,并讨论各种不同记载、轶事的可信度。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小说虽有虚构的成分,却也在用另一种目光逼视真实。用笛福自己的话来说这是:“用另一种囚禁的生活来描绘某一种囚禁生活,用虚构的故事来陈述真事。”

《瘟疫年纪事》
(英)丹尼尔·笛福
许志强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3年11月

近日听闻噩耗,我的大学师姐,现在也是深圳的媒体人,她的外公外婆在两个夜晚相继在武汉去世,外婆高度疑似,没有等来核酸测试就在抢救台上去世;外公确诊阳性,还没排上床位也抢救无效去世。一生相濡以沫的两位老人就这样匆匆离别,不禁让人黯然神伤。文字写不尽这些故事。

不知道还有多少家庭正在因为疫情而遭受着生离死别,这让我想到作家方方的一句话:“时代中一颗灰尘,落到每个人身上,都是一座山。”

作为武汉人的方方,此刻一直以她作家的敏锐,在微博上记录和发声。文字最重要的力量之一,是让我们人类能够相互守望。方方也曾如此说过:“文学是照顾人心的,文学的本质是弱者的,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不是你一个人这样活着。”文学应该把声音留给弱者。

如果此刻需要文学,那最需要的一定是最真实的记录。那些能够用真实的故事、真实的人焕发我们共情的文学,那些能让我们汲取彼此的信念与信心的文学,那些比赞歌更为不凡、回响更久的文学。而我的观察是,这些文学也许不会见于书,但此刻正散落在网络空间之中,散落在每个人最真实的叙述中。

英国作家笛福为1665年大瘟疫袭击下的伦敦城留下了《瘟疫年纪事》。这部小说虽有虚构的成分,但小说的背景依据公认是是基于笛福的叔叔,亨利·笛福当时所留下的记录。它批判地展示了瘟疫下伦敦城的众生相:“他们的迷信、恐惧、匮乏、冒险和忧戚,他们值得同情的遭遇和可悲可叹的行为,在书中得到形形色色的描绘。”《瘟疫年纪事》将故事的主角留给了他们。作为小说家的笛福,在这本书里舍弃了文学化的书写,反而像个记者,事无巨细地发来了一线的见闻。也许在灾难面前,生活本身的面目一旦留下,事实自然不言自明,它会给予我们真相、促使我们反思。

500万人离开了武汉,900万人留在了城内。这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笛福在小说中也曾有过抉择:是离开瘟疫肆虐的伦敦城,还是留下?留下,也许要面临紧缺的医疗资源、直面随时迎面而来的病毒;离开,也许保留有一线生机。看起来像是道德的抉择,笛福笔下的小市民却并没有那么多有“先见之明”的选择,瘟疫悄悄接近,恐惧、无知、犹豫,都是人之本性。有些人甚至没有离开的办法。那位被遗弃而猝然逝世的17岁脑瘫少年,就是一个悲剧的印证。

笛福给出的答案是:“在追忆过去那场灾难时,我们的行为因宽容和仁慈而更加高尚,而不是那样多地夸耀自己留下来的胆魄,仿佛所有的人都是逃离上帝之手的懦夫,或者说,那些留下来的人,不要动辄把他们的勇气归功于他们的愚昧无知和对造物者之手的藐视,这是一种有罪的绝望,并非真正的勇气。”这“有罪的绝望”,有可能降临在我们每个人身上。所以此刻不应该有仇恨和歧视,同理和共情心,才是我们战胜疫情最大的武器。

再读起那首诗吧: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没有谁是一座孤岛, 在大海里独踞;
每个人都像一块小小的泥土,
连接成整个陆地。
如果有一块泥土被海水冲刷,
欧洲就会失去一角,
这如同一座山岬,
也如同一座庄园,
无论是你的还是你朋友的。
无论谁死了,
都是我的一部分在死去,
因为我包含在人类这个概念里。
因此,
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
丧钟为你而鸣。

——约翰·多恩

■ 《晶报·深港书评》,余梓宏/文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帕布莉卡 » 丹尼尔·笛福《瘟疫年纪事》读后感:此刻需要的文学,正散落在个体真实叙述中 - 战疫阅读

赞 (0) 打赏

评论 0

  • 昵称 (必填)
  • 邮箱 (必填)
  • 网址

觉得文章有用就打赏一下文章作者

支付宝扫一扫打赏

微信扫一扫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