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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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与无奈

作者:张玉庭

古书称:荆轲刺秦王前,燕太子丹曾在易水河边设宴送行,并命一美女于一侧抚琴,见那美女玉手纤纤,荆轲情不自禁说了一句:“美哉!玉手!”不料太子丹听见,居然砍掉那手送给了荆轲。
这的确是件大煞风景的事:尽管手还是那只手,但它却再也谈不上任何美感了!不是吗?既然活生生的真正的手突然间成了名义上的冷冰冰的手,既然“采摘花瓣的人不能得到花的美丽”(泰戈尔语),既然那“玉手”全然离开了一个活生生的驱体,何美之有?
正所谓“皮之不存毛之焉附”,于是想起了黄山的迎客松。
平心而论,迎客松的确是黄山的骄傲,它扎根悬崖,纵览云飞,不仅终年扼守在玉屏楼前的那个极险峻的路口,而且那么多情地向下伸着虬枝,年复一年地迎接着来自四方八面的客人,它卓绝不凡,它立地顶天,它从容亲切,它坚韧不移,也理应视之为树中的伟丈夫!只不过,只要将其移至花园庭院,纵然周围真的是姹紫嫣红重楼迭翠,它也会立刻黯然失色的——为什么?因为一旦离开了巍峨的黄山和黄山的巍峨,它也就立刻成了名义上的迎客松而远非真正意义上的迎客松了!
于是进而联想到另一种悲哀——这也是许多旅游圣地共有的悲哀——这就是,与早先比,黄山迎客松的观赏价值正在大跌,如若究其原因,我以为有两点:一是当年的背景是完全自然的,树前有曲折盘旋的登山石径,树身后有古色古香的摩崖石刻,透出一派浑朴天然的灵气,而现在迎客松的根部却有了一个水泥结构的平台,怕它那长臂式的枝干断裂,还兀然支起了一根木头,于是,这“意在保护”的平台与木头也就立刻构成了一处挺无奈的败笔——美的背景中掺进不美的因素,岂不可惜?另一个原因是由于游者日众,迎客松前人满为患,人们再也无缘感受到那种想象中的宁静与空灵了!不是吗?既然虚幻缥渺如天国的“胜境”已经变成了到人声嘈杂如闹市的“通衢”,还谈什么钟灵秀气?这正如本文开头提到的那位抚琴少女,如果那弹琴的玉手是从一只皱巴巴的袖筒中伸出来的,岂不是立刻大倒胃口?
行文至此,本文的结论已不言而喻,这就是,一切“迎客松式”的美景都应以妙趣天成的诗做为背景,自然,只要那诗一般的背景遭到了破坏——尽管是出于无奈--那美就会立刻大打折扣!
自然,也正因为许多旅游圣地都面临着与迎客松同样的悲哀与尴尬,笔者才格外怀念当年的那棵迎客松……
不是吗?如果“严格地”“完全地”保护起来,确保景观的原汗原味,人们将很难看到那些美好的风景,如完全放开让游人看,美感与美学意义又的确会大减。
啊!真的好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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