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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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眼睑有点困重，这是梦在夜间来来回回踏出的脚印。
我闭着眼像个背背篓去拾麦穗的小屁孩儿，顺着脚印去捡拾梦遗留下来的东西。
于是，一幅看上去很滑稽很魔幻但又充满着感人腔调的景象慢慢浮现出来。
一个女的，看不清脸，年龄大概不大，好像也没啥心事，在一片菜地里闲逛。
一个男的，也看不清脸，年龄大概很大，有点历练世事饱经沧桑的神秘感，他在地里正撅着屁股拔菜旁边的草。
女的看到一株比较有眼缘的菜，就蹲下身子细看，男的察觉到，就过去把那颗菜拔了，递给女子，说：“吃吧，大口大口地吃，好吃极了。”
女子面露疑惑，刚想询问，男子便说：“这是用粪浇出来的，一整片地里就这一棵，你吃，比灵芝草还好呢！”
女子听如此说，便真的大口大口吃起来，吃完后还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男的于是继续去地里拔草，女子继续悠哉悠哉在地里闲逛。
吃完那株“比灵芝草还好”的菜，女子在闲逛时心情大为愉悦，觉得太阳、菜地、男子撅起的屁股和她悠哉悠哉的步子，融在一起像个乐队四重奏，非常和谐。
不过这和谐一定得被打破才能凸现出意义，所以，很快，就有一个土匪从山那边骑着马踏着尘烟滚滚而来。
土匪绑住这女子，吼男的：“你丫的，把家里的大洋都给老子交出来！”
男的沉默以对，但鼻子里的倔强在呼呼大喘气。于是，土匪朝他鼻孔开了一枪。
男的鼻孔于是冒起一阵黑烟，两片焦黑的皮肤一张一翕。他用手擤了一下鼻涕，顺便把残留的焦黑抹去，笑了一下，说：“这地里有一棵很好吃的菜，我拔给你吃去吧！你一吃，啥山珍海味就再也想不起吃它了。”
土匪不说话，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连动都不动一下。
女子站在一边，带着淡定的心情先去看土匪，土匪纹丝不动。她又去看那男人，男人正在菜地里拔那一颗他自己说吃了以后便再也想不起吃山珍海味的绿油油的小青菜。
女的便又回过头来看土匪，土匪依然纹丝不动，女的动了好奇之心，绕到土匪的后面，用手指头轻轻戳了一下土匪的脊背，她还没来得及戳第二下，土匪便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女子吓了一跳，有点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她是不掸以最大的敬意来揣测自己的能力的，但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会一指禅神功。她只好把这敬意转让出来，用目光送给手里拿着青菜正向她走来的那个男的。
男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转手就把本来要给土匪吃的可以绝山珍杜海味的绿油油的小青菜递给她，她诚惶诚恐地接下，但并没有想吃的意思。
男的挥动一下手臂，地上的土匪便不见了。女子问土匪哪去了，男人想了一下，说：“惊愕，原来也是一种杀器。”
女子还来不及惊愕，男人又说道：“不过，作为一种养分，说不定能培植出功效奇佳的新菜种。”
女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有了心事，虽然脸庞还是很年轻，但心脏跳动得很慢，她想把自己变成一只蚯蚓，从地底下赶紧钻出这片菜地。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手臂又挥动了一下，菜地消失了，太阳消失了，大地消失了，就连男人也消失了，只有女子一个人，站在不清楚是什么材质的支撑物上，手臂向上舞动，嘴里哈着气，好像在呼唤着什么。呼唤着呼唤着，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嘴唇不动了，手臂也不动了，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支撑物分崩离析，女子也不见了。
于是，梦里便出现了一句话“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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