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 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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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 祭

作者:夏守恒

“帝里重清明,人心自愁思。”上坟,是每年必不可少的祭祀活动之一。

十多年前,每每清明回老家,正是油菜花绚丽的时节,金黄灿灿,如阳光泻地。油菜地依旁傍冲(旁:旁田。冲:冲田。都是梯田,老家人如此称呼),油菜半人来高,层层叠叠,微风拂过,轻摆腰肢,似立若舞,清香扑鼻,沁人心脾。蜂儿蝶儿,不失时机,撵着花,赶着趟,忙里忙外,不知偷闲。

“花落草齐生,莺飞蝶双戏”,一“落”成千愁。而今,这些只能在记忆里搜寻了。

老家何岗东面,位于南淝河源头红石桥上游,也是董铺水库水源保护地,早已退耕还林,别有景象。清明前后,桃花、红叶李、樱花,争先恐后,绽放青春:或白或粉,彤云遍野,清气漫空。父母的坟茔,就隐现在这绿树成荫、花团锦簇之中。

“满街杨柳绿丝烟”,这个清明节,三天小长假,天气晴好,气温8至20度,舒适宜人。于是,我们祖孙三代,一家五口,前去祭祖。

小车疾驶在分水岭路上,我思绪万千。

我母亲于1982年6月18日、父亲于1997年2月17日分别病逝。奉一抔土、祭一束花、烧一摞纸,插柳叩首,吟诗作文……今天,我穷尽一切方法,于双亲,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寄托哀思,慎终追远,聊以自慰,仅此而已。活着,我们追名逐利,奋勇前行,只要合理合法,倒也无可厚非,不过,所求皆绝妙,及得便平常。“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对于父母,尽孝需趁早,莫待亲不在,久病床前一杯水,胜过墓前万堆灰。自己年近花甲,感慨良多。

1998年的清明,淫雨霏霏,连日不开,道路泥泞湿滑。早几天为父母做好的墓碑,借助板车,好几个劳动力,又推又拉,5、6华里的路,大半天功夫,才运至坟场。而今,从长岗街道到何岗,主道双向6车道、辅道4车道、两边还有人行道的分水岭路,数条绿化带,宽直平缓,早已通行。

何岗的西面,是东淝河---也就是“肥水之战”的肥水---的源头(芳踪:高刘史话-古迹《肥水源头再探》)。两条“淝水”的源头,都与何岗相关。北魏郦道元《水经注》云:“夏水暴涨,施(今南淝河)合于肥(今东淝河),故曰合肥。”顾炎武认为“合于一源,分而为肥,故曰合肥”(《天下郡国利病书》)。合肥”实际上是异流的两河在此汇流的意思。《安徽大辞典》记载:“因东淝河、南淝河旧时交汇于合肥附近,而合肥之名。”这样看来,何岗,才是真正的“合肥”,不然的话,就叫“雁影”吧。

雁影分飞,两相离别。“我在外头,双亲在里头”。

何岗的西北侧,分水岭路与雄安路交口,正在建设中的空港(三甲)医院,拔地而起。西南侧,华侨城一至五号地,栋栋高楼,鳞次栉比。2个多亿巨款打造的保教寺湖生态环境改造工程,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长鑫存储厂已投产,“NeoPark新桥智能电动汽车产业园区”于2021年4月正式开工……“规模何日创?景致一时新”。不久,一座崭新的科技城将呈现在世人面前。

分水岭路距我父母的坟茔不足千米,还有一条沥青辅路更近,大约200米。无炮竹、无冥钞,清除坟旁杂树,献鲜花、跪墓前。我也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了,这一切无不拜赐父母的养育之恩!

停车之地,是埋葬敌人的战场。

《蜀山资料》第十集《蜀山热土》有篇文章,名为《长岗店保卫战》。故事发生在抗日战争时期,为取得长岗店保卫战的胜利,在何岗设伏,狙击长丰县吴山镇日本鬼子的援军。这两个战场、同一场战争,打得非常漂亮,“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今天,站在洒满烈士鲜血的战场上,也是自己的故土上,怎能忘怀?!怎敢忘怀?!先人们“一寸丹心图报国”,我只有“两行清泪为思亲”。

路旁的树林里,几头老牛在怡然吃草。孙子13个月多点点,对一切充满好奇,“哞、哞”学着牛叫,引来牛主人胡哥的热情。胡哥是(长丰县)邻村的,与我同庚,感谢他还记得我十多岁时,去他们村里捋刺槐树叶、放牛、拾粪的情形。他饲养有2、30头牛,七大八小,价值不菲。回想从前,何岗生产队百来口人,最多也就6、7头耕牛,变化之大,天翻地覆。

往年,我回家祭祖,邻里乡亲总要盛情款待。2016年春夏之交,乡邻们纷纷搬迁到位于长岗街道西边的启航南(北)苑、南庄苑等小区,农民成市民,安居乐业。现在的何岗,老屋早已全被拆除,仅仅是个地理名词了。这个地理名词,内涵丰富,能丢吗?无祭吗?

先辈若有灵,看着生活蒸蒸日上的我们,是否会从酣梦中笑醒?

校对:小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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