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人间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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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高海峰

学友明东转发了一首近期网上很走红的歌，歌名叫《我来人间一趟》。原唱是谁似乎说法不一，这已成惯例，不争倒有点不合常态。明东转发的演唱者是位女歌手。没能记清所有歌词，但那时而高亢、时而舒缓、时而憧憬向往、时而无奈无助的发声与旋律，却令我思绪翻滚，五味杂陈。也很为真正的原唱感到不平。

来人间一趟；来人间，一趟！

是不是该追问追问自己、该认真检视一下自己了？如果现在不去追问、不去检视，那什么时候开始追问、检视好呢？是否也索性奉行什么既然是糊里糊涂来，干脆还糊里糊涂走呢？

自己的这双眼睛，看人，看物，看大千世界，但用于看自己、审视自己的机会多吗？自己的这双耳朵，听风，听雨，听七嘴八舌，但用于听自己、听自己心声的次数多吗？自己的这张嘴巴，说喜，说忧，说古今中外，但用于说自己、说自己想说、该说的时候尽兴彻底吗？

六十有五。如果把人生比作春夏秋冬四部曲的话，我当下正徜徉在金秋的彩色岁月中。是否该趁身体尚好、时间充裕、又相对无事的空档，好好理一理思绪，弥补弥补以前想做而没来得及做或没做好的事？修补修补以前年轻气盛或虑事不周产生的裂痕？清理清理那些没必要或无暇维护的杂物与关系？设计设计自己下一步该往何处去、怎样走？

比如当初自己承诺说“不让认识自己的人后悔”。现在检视一下，初衷很好，问题很多。正如当代文化学者余秋雨在《北大授课》中所说，这里面存在着一个“应该”与“能够”的悖论。具体而言，旁人的想法或期求很好很有意义，自知应该做，但受能力和周围环境所限做不到，旁人有多少能满意、不后悔？或旁人的想法与期求，自己轻而易举能做，但于理不通，于法不容，做了会突破自己设定的底线，这当然不能做，旁人又有多少能满意、不后悔？

不如矫正为保持良善的初衷，但坚决不再开力所不及的支票。保证让自己脚踏实地，心归本位。

比如2000年曾自题“等闲看人世间风风雨雨”，县文联主席刘登龙还写成横轴，并在一旁题写褒扬和勉励自己的话语。今天看来，勇气、恬淡固然可嘉，但做得明显不够或远远不够。不是吗？曾几何时，自己被环境所困，苦闷纠结，几被压垮；曾几何时，自己的性格不为一些领导见容，举步维艰，动辄得咎。哪里谈得上“等闲”？说到底还全是自己的因素，是自己勇气欠佳，淡然不够，见识太浅，磨炼太少。

这世界名为大千世界，意味着啥样的人都会有，啥样的事都可能发生。人的成长、成熟也正是在如此翻来覆去、没完没了的围困、摔打、锤炼、折腾中完成的。比起阳明先生所谓“金之在冶”，自己那点经历最多不过是毛毛雨。别人苦心巴力给自己当教练和陪练，无论怎样都得好好说声感谢！

比如对自己的父母，外界也认为自己是孝子。但父亲生前，自己不也一次次为父亲年老体衰多病脾气暴躁滋生委屈、说过怨言吗？对亲爱的妈妈，吃穿用住等没问题，但不也明显存在陪伴太少、倾听太少，在妈妈面前撒娇太少、膝下承欢太少吗？对自己的姐姐、弟弟、妹妹，自己的热心诚意自不待言，但耐心、等待、换位思考不也明显缺失吗？对自己的爱人，不也明显存在期望太高、理解太少、不愿不善沟通，甚至有冷言冷语吗？对自己的儿媳，嘴上说是当女儿看，实际不还是多少有点距离和区别吗？对自己的大孙女，不是明显存在期望太高、缺乏耐心、方法简单、渴望速成，最不该最不能原谅的是曾经诉诸过武力吗？

今天回放这些，说明自己多年从教，一辈子教学生这那那这，但自己却远未能“齐家”，真够丢人的！根源还是自己修身不够，准确地说是很不够，远远不够！再不尽快努力提升岂不要后悔一辈子？

比如自己做事常常是有始无终或虎头蛇尾。自己没有背景，性子又倔，说话又冲，还能留出县城初中、高中两个舞台给自己各开辟十年专场。真不是只有自己会演、能演，分明是上苍的偏爱和众人的抬爱。当然，自己演得也基本不错。现在想来，有些误会、矛盾，甚至是很棘手的矛盾原本可以避免，放在今天肯定不会；但早在2000年开始自己倡导发起的“好读书，多读书，读好书”的活动真有开风气之先之效，还有2010年自己率先发起的“变每一个平常的日子、每一面普通的墙壁、每一棵普通的树木等为不普通、不平常，进而引导每一名师生乐观、自强，自信自己是最优秀的那一个”的活动，真能有效挖掘师生的潜能，激发师生的无穷创造力。最后，仅仅因为自己缺乏持之以恒与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韧劲，浅尝辄止，以致白白功亏一篑！难道不应该好好反思、痛下决心吗？

比如因种种原因，自己过去对同事、部下和前来找自己安排学生、协调工作的人发无名火，说牢骚话，无端迁怒别人，给人难堪。多让人脸红！有机会真应给人好好说声对不起，甚至哪天因此被别人骂两句、揍两拳都亏不到哪去！即使别人早已忘记或早已原谅了自己，但自己却坚决不能忘，能弥补时一定要诚心诚意。

比如对学生，自认是关怀备至，疼爱有加。但个别时候，仍难免有轻易、草率做处理决定的现象。这无疑会令这些孩子多走许多弯路，家人也会多费不少周折。每每想到这一点我都想狠狠捶打自己。由此看来，校长的那支笔的确很重很重，如何用好用活真必须慎之又慎！

比如对自认关系较临近的人说话太直太随便，有时甚至很重很损，丝毫不考虑别人喜不喜欢、能不能受得了；个别时候还会犯交浅言深、一厢情愿、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毛病。不是自找着受伤害吗？

比如自己话语较多，有时近乎炫耀，岂不知这是最讨人烦的臭毛病。为什么自己心底很好，对人也很真诚，到头来别人却不领情，不是正好犯了言多必失的大忌吗？

比如两年前自己就叮嘱自己要赶紧把不好的记忆统统打包扔掉，以免继续污染自己。但有些东西仍时不时地会沉渣泛起，挥之不去，去了还来。说明自己的减法做得很不好，很不彻底。由己推人，以后当竭力避免再做那类试图帮别人改改习惯的蠢事。

比如这些年自己一直有某种紧迫感，经常有意督促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让以前有恩于自己和家人的好心人明白自己的感恩之心。因为他们做得太好太多，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即使他们不需要报答，即使自己根本无力报答，但仍要时时铭记。遇到自己能帮、该帮的人、事，不仅要不遗余力地去做，而且要自始至终和颜悦色，自然而然，尽量避免让人感到不舒服或欠了自己什么。

比如这些年自己时刻提醒自己避开那些是非人、是非事、是非场合，有什么误解及时寻求化解等等。

自己出身普通农家，托时代的福荫，才能拥有小时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今天。一路风风雨雨几十年走下来，自己的身体还挺好，真该深深叩谢祖国！深深叩谢上苍！所以非常满足，非常感激！接下来，自己要努力先整理好自己，再努力影响、温暖身边人。至于其他的，等上苍安排好了，自己再积极付诸行动。能不能留下什么功德念想无关紧要，但无论怎样都不能留下仇和恨，也不能留下太多的后悔和遗憾。那绝对是太不该，也太不负责！

来了总不能白来、更不能添乱添堵不是！

手机中，女歌手还在用那略带沙哑的声音一遍遍地询问、呼喊：“不知道未来究竟在何方”。

这话问得真不咋地！人生唯一能把控的是当下。当下弄得稀里糊涂一团糟，又如何能兼顾到未来？“未来在何方”，未来在哪方都注定好不到哪里去！

还有什么“心中的话却不知和谁讲”。

“不知和谁讲”就不干脆不讲，就干脆掉过头和自己讲，就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追问、检视自己的心，和自己讲、讲、讲！

或许讲着讲着，自己就会豁然开朗，就会突然明白未来原来一直驻在自己心中，时刻为自己掌控，自己才是未来的真正主人！

哪里还用得着再去苦苦地追问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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