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蜡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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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冬天，好像就是这几年的事；喜欢苦蜡菜，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啦！

去年冬季回老家，妻子霞说，野油菜好吃，但路边的连地带菜被的属主抢占,不好意思去剜;又说南堰的大地地菜（荠菜）稠乎乎的，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一会儿便可以剜一筐，便抓我“飞差”——让我陪她剜地菜，我其时适有此意，便欣然前往。

天空是寥廓的天空，不时有白鹭掠过，不时有雁阵排过。野外的草树花果繁华落尽，仍以一种挺立的姿势倔强的植立，没有装饰，枝干必现，衰草连天，土地真是厚道！

现今以一种删繁就简、前所未有的坦诚，真实地显示着辽阔和苍茫，显示着馥郁和本色，显示着简约。土地一例是过去的土地，地里一例是探头探脑的小麦和油菜。

结果确是廖廖，大半天时间连筐底也没盖住，我们与其说是剜地菜，倒不如说是找个地方“疯”一会，我们无非谈些与地菜有关的趣事，什么岗地菜与湾地菜的区别啦，什么疫情之下人们越来越不认识地菜啦，某人曾将与地菜相似的野草打汤喝啦，什么这儿大约被别人剜过了大小通杀不留余地啦，甚至引申到现在的人有这个特点，贪婪的占有，甚至不惜戕害等。

霞说：“我们去堰渠道埂上去剜，那儿坡儿有些陡，人去得少，牛羊也很少涉足，而且野蜡菜生长自然，纯天然、无污染，应该很多。”

霞小时候在田野疯惯了，她对于野菜有着天然的亲切感，对野菜这点事再熟悉不过，她原来所说小蒜只能留在我的梦幻般中，她的这种特殊的情感，远远超过自家种的菜。她所说的苦蜡菜是一种野生的蜡菜，是芥菜的变种，比家种的蜡菜长得大气，泼辣茂盛，叶片有一层隐约的绿蜡，看起来有点反光，菜味微苦，是以名之。菜有野味，爽脆可口，味道鲜美，甘甜清新，回味悠长，还具有防癌的作用，能开胃消食，可以有效缓解食欲不振、消化不良症状。

沿着蜿蜒的小道，看着路边的野草越来越少，真的害怕此行收获无多，尤其是暮色渐已四合，西风渐冷。

诚如所言，堰埂斜坡坡度较大，不易攀爬，苦蜡菜，也叫野生蜡菜，陡坡上一簇一簇，绿色的，散的比较开。大多长得秀颀，三三两两，几个一小簇，小的绿得莹碧，寻找的过程像捉迷藏一样充满失望同样也充满期待。不走到近处还真发现不了，走近了还真不少。

一边走，一边找，不时有新发现，不时有惊喜出现。越是坡陡的越是长得健硕，越是难采的越长得精神。高大的绿得发黑，肥厚的叶子被风吹动着、翻卷着，姗姗而动，煞是欢喜！

有的叶子外围显出紫红的叶脉，枝叶纷批，茎叶葳蕤，我们议论着家长里短，笑谈着说野生苦蜡菜的好处、蜡菜又叫雪菜，有的叫酸菜，又叫雪里蕻，可以作老谭酸菜、酸菜鱼等，剜蜡菜比剜地菜有成就感得多，野生蜡菜个大壮硕，蓬勃昂扬，我们㧟着两筐峥嵘的苦蜡菜裘马扬扬的回来啦！

回来后大致两种处理：择叶、去根，家中有打的井，守着大井，天冷抽井水洗，不冻手，温温地洗，洗净之后，老娘等箜尽水，加盐装坛密封腌渍，留待以后炒黄鳝、炒腊肉和做扣肉用，味道独特别致；要么加上开水锅煮透，一种淳朴的菜味夹杂在白白的水汽中，便弥漫在空气中，一种清荣俊茂的气息扑面，一种熟悉干菜加清茶的味道扑面而来，老家人把这个过程叫拶菜。

拶菜想来就是在装满开水的大锅把菜煮一遍，拶菜这个过程里等于把菜彻底的杀菌、消毒、去苦、易晾嗮和已保存，不少野菜确实都要经过这个过程如马齿苋和芝麻叶等。拶过菜然后捞出，晾晒，两筐蜡菜缩水成一笊头，拶菜任务即告肯磬

这次老娘没有用大锅，因为环保家里地锅早扒掉了，没有使用燃气灶，是她嫌太小；她没有启动她的锅將子（她自己找人焊制的一种锅），是她嫌啰掇；她就在堂屋用煤火炉把菜拶了，她一边拶菜一边还可以欣赏她所喜欢的电视剧。菜一锅一锅的煮，再一一捞起，锅中的汤水和捞起的菜，都逐渐显示同一种颜色——伪军黄。

菜懒懒等到第二天在大太阳下摊开晾晒在竹筛中，连晒几天，晒干之后，大为缩水，恐怕三斤也晒不一斤，干菜和原来的味道异乎迥异，收好备用，可以剁馅包包子，早上加辣子清炒，就馍就稀饭，很是享用。

小时候，没菜吃，老娘就做蜡菜干饭，有盐有油，加有辣椒和姜丝，既当饭又当菜，连结出的锅巴都织出彩云般的锦绣，咀嚼出清脆和香甜。在过去的艰难地岁月中，哄饱我们辘辘的饥肠，满足我们基本的成长养料，使我们不惮于快乐前行。

拶菜不同于焯水，焯水则简单得多，只是在开水中烫一下，拶菜则蒸煮的时间长得多，去清气和去苦是必需的过程，把苦蜡菜中的刚直和粗粝，把菜中的戾气和燥气去掉，变得绵软香糯些，便的顺口些，变得易于吞咽，也利于咽喉吞咽和肠胃吸收，利于成长。

孟子曰：吾善养我浩然之气。早岁哪晓世间事，待到晓时不年轻。人生苦短，是不是也需要一个焯水和拶菜的过程？那些粗俗言语、暴砾的行为，丑行为，暴脾气，这些伤人的东西也需要拣择，也需要筛选和淘洗，也需要打扫、去苦、翻检和晾晒的过程。人生不妨经常反思，支好自己的“锅口”烫一烫、煮一煮，晒一晒、码一码，自清自足，守心如户，假以时日，百炼钢终会化为绕指柔。

史铁生说：“心灵的房间，不打扫就会落满灰尘。如果充斥在心里，就会使人萎靡不振，所以扫地除尘，能够使黯然的心变得亮堂。把事情理清楚，才能告别烦乱，把一些无谓的痛苦扔掉，快乐就有了更多更大的空间。”

初冬，水瘦山寒，木叶尽脱，林寒涧肃，偶有红花黄叶，鸟鸣虫唱，偶有意外发现，也算是对生命的一种点缀。

我是中年离别故乡的，不比那些年少离家的人，他（她）们可以扎根在外地而忘记老家，而我的主根却断在了故乡……

作者简介：

徐振宇，河南省淮滨高级中学语文教师，中小学高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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