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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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栾树花

在上班通勤的小路旁,种植着两排栾树。夏末初秋,细碎的小花渐渐萌生在枝头,风吹过,花落如雨,铺成一地金黄。

而这样的风景,这般微小细碎的美,并非一开始就被我感知。那时随着公司搬迁,我搬到新住处方才不久,实现了步行上班。从时间安排到日常行程,我不断调整、适应着全新的生活。在一个行色匆匆的早晨,当我踏入公司的电梯时同事提醒了我,“你看,你的头发里有花瓣。”

手心里的花瓣小小的,有些像桂花,但又没有桂花馥郁的香气,问过生物大神才得知这种花树的名字。想到这小小的花瓣盛开在每天上下班的路上,心中涌现起一种温柔的亲切。

《山海经》中有曰:“大荒之中,有云雨之山,有木名曰栾。”栾树的花期亘古不变,万千年来见证着人世兴衰,点缀着人们的生活。待栾树花慢慢凋落,渐渐生出了红色的苞荚。状若浆果,又像是小小的红色杨桃,簇拥成串,形态饱满,在枝头安静的看季节轮转。

匆忙的生活钝化了人对于美的觉知,在晴好的天气里,我不禁放慢了脚步,只想将这一季花树的美长存于心。

2-绿萝
在家中的案几上,放着一簇青碧的绿萝。闲来无事,我时常凝望着油亮的叶片,感叹它蓬勃顽强的生命力。只是置于简单的玻璃小瓶中,以水清供,以阳光滋养,绿萝便不断生发绿叶、伸展根须。无畏于环境的变化、气候的严寒,一样随遇而安,舒展出悠然的美态。小小一捧绿色置于室内,仿若留住春光长驻。

“拂花弄琴坐青苔,绿萝树下春风来。”绿萝曾是古代文人笔下的常客,常与小桥流水、抚琴吟诗的风雅意象相伴。而在现代的今天,它们走进了千家万户,为人们的日常生活增添了绿意和活力。

云在青天,绿萝在瓶。自从独居以来,我潜心观照自己的生活:关于自由、时间、独处……独居意味着拥有8小时外的全部自由。而对于习惯了按部就班、缺乏生活激情的人来说,时间只会白白流失,自由则显得毫无意义。

静谧的时光里,草木繁盛,云天浩淼,仿佛未来充斥着无限生机和可能。我们该如何与自己的内心相处,专注当下而谋前事?如何在繁杂的思绪中认清自己内心的方向、天赋与热情所在?花易凋零而绿叶常青,我们该如何在短暂的人生里删繁就简、保持初心?

案几上的绿萝安静不语。我愿像它一样向阳生长,对清风雨露怀有感恩谦卑,在浩大的天地间活出自己的姿态。

3-菊花
在传统文化里,菊花一直是高洁的象征。可能正因为这个缘故,人们扫墓祭祖总会献上菊花,以寄托哀思缅怀。重阳之际,难得聚齐的一大家人上山祭奠已故的外公外婆。

不同于“我花开后百花杀”的肃杀之气,也不同于“宁肯枝头报香死”的清冷孤傲,为亡者献上的菊花静静放置于碑石上,显得朴素而洁净。

在安静的墓园里,我感到了时光的流逝和血脉的连结。距离上次一大家人齐齐整整,已经是二十年之前。大家各自经历了人生起落,然而相见的时候还是有说不完的话,对彼此的热情并无二致。血肉之躯皆有亲眷,这是生命的珍贵。我们有着对逝者共同的追思,这种连结也将在今后使我们相互关心扶助。

花木是世间最为普通常见的,却是平中显奇,淡中有味。隔江看花,隔窗听雨,隔着人世中层层叠叠的流光,在沧桑的枝叶间折取一朵明媚。

俯仰之间,是对人世的热爱、对生命的思索。就这样活着,走着,欣喜着,回看草色青青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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