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海光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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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海光逸事

史飞翔

殷海光（1919—1969），湖北黄冈人。早年求学于西南联大哲学系、清华大学哲学研究所，1949年赴台，曾任《中央日报》、《自由中国》主笔，台湾大学哲学系教授。作为“五四之子”，殷海光一生特立独行，留下了很多趣闻逸事。

殷海光家境贫寒，读西南联大时，家里未给一分钱，故穷的无衣可换，无袜可穿，发长尺余，也无钱可理。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殷海光经常头昏眼花。一次路过昆明翠湖时，忽然晕倒，失去自觉，直到一个多小时后苏醒，才发现倒在路左，而右侧即为翠湖。为克服贫困，殷海光只好一面做兼职家教，一面给报刊写稿，收入才逐渐好转。一日，殷海光用稿费买了一双袜子，即刻穿上。有同学看到后，竟在班上大嚷：“快来看，殷海光穿袜子了！”

西南联大某校区有两根电线杆，有杆无线，高近20米。一日，同学数人相与为戏，一人道：“谁敢上去，可称英雄。”殷海光最为矮小，却道：“我试试！”遂脱去上衣，一直爬上杆顶。众人看到后皆恐惧，疾呼其下。殷海光不答，久之，从容而下。联大校舍临近一坟地，晚上常现鬼火，狼犬之声相闻。女生胆怯者天色未暮即紧闭门窗。一夜风紧，殷海光与舍友卧谈，一生忽道：“此时谁敢去坟地，是为好汉。”众人皆不敢应，殷海光见状起身独自前往，久之乃回，众人皆服。

抗战胜利后，殷海光在南京中央日报社任主笔，与在中央图书馆任职的傅乐成交往甚笃。当时傅乐成结识一美貌女子，对其极尽爱慕之能事，但却难撷其芳心。一日，殷海光来到傅乐成宿舍聊天，适逢该女也在。殷海光口若悬河，一时间女子一旁听得入神。殷海光走后，女子对傅乐成说：“假如你有殷先生那样好的学问，我一定嫁给你！”

殷海光生存能力极差，他一生只打过4次电话。其中一次，是夫人将其领到电话机旁，教其如何打，并拨好号码，才递与他。殷海光拿起听筒，满头汗如雨下，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打完电话，几欲昏倒。

殷海光晚年，孤独绝望。“雷震案”后，在公开场合中，殷海光常一言不发。见到老友时，也是表情冷漠。殷海光住院期间，傅乐成与杜维运曾相约去医院探望，见面后殷海光只是微笑，不发一言。看到这，杜维运主动上前搭讪，殷海光仍态度如前，弄得傅乐成与杜维运十分尴尬。离开医院后傅乐成对杜维运说：“你看殷海光像不像是苏格拉底？”

殷海光自己曾说道：“生长在这样一个时代，像我这样的一个知识分子，可以说极有价值，也可以说极无价值。就纯粹的学术来说，我自问相当低能，丝毫没有贡献可言。就思想努力的进程而论，我则超过胡适至少一百年，超过唐（君毅）牟（宗三）至少三百年，超过钱穆至少五百年。个中的进程，我自己知道得很清楚。这些知识分子在种种幌子之下努力倒退，只有我还在前进不已。”

1969年9月16日，殷海光因患胃癌不治而逝，享年仅50岁。死前口述遗嘱：“我若死在台湾，希望在东部立个大石碑，刻着‘自由思想者殷海光之墓’，身体化灰，撒在太平洋里，墓碑要面对太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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