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纲：我是文坛30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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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的时候就听说过阎纲。知道他是著名的文学评论家。刚上大学那会读过他的散文名作《我吻女儿的前额》，记得当时感动得是泪水迷糊。一晃十多年过去了。等到见到阎纲先生时，感觉很亲切，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一副清瘦矍铄、仙风道骨的样子。

落座后先生嘘寒问暖，寥寥数语，让人感到他是那么地富有人情味。先生虽久居京城，但对家乡了然于心，谈起早年生活一往情深。那天我们谈得开心。谈文学、谈思想、谈社会、也谈人生。记得谈话刚一开始，阎纲就说，读书写文章对知识分子来说既是天经地义也是全身养生之道。金圣叹说：“雪夜闭门读禁书，人生一大快事。”的确是一大快事！当我问起阎纲读什么书时，他说，我现在天天上网，读论文，甚至大块文章，网上有不少纸媒上看不到的好东西。这一回答，让我吃惊。一个年逾八旬的老人竟然也是个“网虫”，遂想到他写的一篇长篇散文的标题——“我是文坛30后”，敢情那灵感在这呢！

阎纲曾写过一首《人生百年快活歌》。那是他为小妹快餐店开张而特意而作的。文字戏谑但却不乏深意。兹录如下：

人生最怕肚子饥，有了食来又求衣。时髦衣服作几套，回头又嫌房子挤。高楼大厦盖几座，屋里又缺美貌妻。红粉佳人来做伴，出门没有冒烟的。买了夏利买奥迪，有钱无权把头低。拉拉扯扯买官做，又怕大官把小欺。有朝一日为宰相，还想面南去登基。面南登基坐天下，又想跟仙下盘棋。与寿星祖把棋下，又想玉帝成亲戚。人心不足蛇吞象，气是清风肉是泥。喜怒哀乐寻常事，心是戥子天是理。人生在世须承欢，饿死不贪昧心钱。一碟辣子两碗面，山西大同敢背炭。老酒一杯菜两碟，快快活活到百年。喜闻小妹快餐店开张，改“一碗居”旧词以赠——阎纲于北京。

与阎纲先生谈话，让你觉得他不但是个长者、仁者，更是一个智者。对于人生，他有着自己深刻而又独到的见解。他说，我总结了一下，共得人生信条有三：

一、不整人就是好人；

二、不得癌就是健康；

三、不打捶闹仗（陕西话，意思是打架、吵架）就是家庭幸福。

貌似简单、朴素的三句话，实则里面包含着一种深深的人生况味！对于经历过“文革”的阎纲来说，“不整人就是好人”可谓意味深长。那既是一种宽容、理解，更是一种豁达和智慧。先生有女名叫阎荷，因患癌症而英年早逝，《我吻女儿的前额》里所描述的正是这种揪心的生离死别。正是因为目睹了女儿的痛苦、煎熬，先生才说“不得癌就是健康”。至于那句“不打捶闹仗就是家庭幸福”，虽然带有玩笑的成分，但对于婚姻家庭来说又何尝不是一针清醒剂。有道是：老僧只说家常话。阎纲就如同那悟了道的老僧。

谈到人生，阎纲说，他以前不“信命”，但现在信，基因的发现让人量化到生命存在的幅度。他说：“我怕死，但也不是特别地怕。死，就像地震一样，它来了你有什么办法？躲是躲不过的。既然躲不过，倒不如与死神相邀对饮，用微笑周旋，商量着办吧！”

史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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