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官殇 -《中国文学课堂》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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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官殇

作者:汤深礼

近日,我从旧书市场淘得一本《中国文学课堂》,里面载有自先秦至近代百余位文人的作品讲解及逸闻趣事。诸子百家的经典言论,魏晋文人的超脱隐逸,盛唐诗人的豪迈俊朗,大宋词人的深婉隽永……一颗颗灿若星辰的文化大师,摇曳着生生不息的智慧霞光,辉映着我们荒芜的魂灵。

书是好书,不过掩卷之际,心中未免五味杂陈,别有一番感慨自心中蔓延。

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就是,多数文人都曾经历着一段极其坎坷乃至悲壮的求仕之路。或状元进士及第者。这是一种自然的封官加爵的途径,如王维、范仲淹、王昌龄等即是如此。或名从文出,为朝廷所赏识。此为一种理想的状态,如李白、陈子昂等。或请托熟人极力举荐者,如高适等。或毛遂自荐者。无论是何种方式,细细考量后发现,文人为官极不顺畅,多有不测风云侵袭,鲜有善始善终者。要么遇人不淑辞官归隐,要么身陷政治旋涡遭遇迫害,要么因为“文字门”而流放削职。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姑且不论他们的为官途径及目的,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是,他们无不在践行着“学而优则仕”的通“官”法则,内心深处做官的愿望强烈而明显。谁说“著书只为稻梁谋”?当温饱问题解决了,自然而然地会梦想着“仕途谋”了。即便被称为“至圣先师”的孔子和“亚圣”的孟子亦未能免俗。出身于没落的贵族家庭的孔子,早年干过仓库管理员。后来周游列国,以期得到赏识,终究无果,不得不聚众讲学,开古代私人讲学风气之先。孟子的遭遇大致相同,先游说梁惠王,不受;又见齐宣王,亦未重用。于是归而述孔子之道,潜心教授弟子。

文人的官运犹见可怜。不过反其道而寻思,如果不是因为远离了官场,孔子与孟子还能成为我们“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至圣”与“亚圣”么?后人还能捧读到那些文人骚客流传千古的名篇佳作么?

盘亘交错的官场,无疑是一把双刃剑,一边飘逸着令人沉醉的花香,一边流淌着令人眩晕的血液。想做官会做官的人,熟谙官场之道,精通弄权之术,左右逢源游刃有余,自然做得风光无限。只是一旦拿捏不当,就得饱受折磨甚至有性命之虞。同样,倘若不是一块做官的料,与其误入宦场樊篱为繁文缛节所困,为名缰利索所累,还不如趁早断此欲念,挥手自兹去,图个清闲自在,倒也是一件快意之事。

庄子垂钓于濮水,楚王闻讯,派使臣前去游说让他入朝做官。谁知庄子继续屏息凝神地坐在那里钓鱼,连头也不愿调转过去。良久,庄子向两位使臣问道:“我听闻楚国有神龟,死去已经三千多年了。国王以巾帛包起来,藏匿于庙堂之中。对于这只龟来说,是死去留下骨头以显示高贵好呢,还是在泥水里自由地摇尾生活好呢?”使臣回答:“当然应该在泥水中摇尾活着!”庄子说:“你们回去吧,我宁可在泥水中摇尾生存。”

一方面是求贤若渴求之惟恐不得,一方面是拒仕傲官避之惟恐不及,何也?大概鹰击长空,雀鸣蓬间,追求不一,志趣各异也。颇具仙风道骨之神韵的庄子,视通万里,神游八极,旷然乎有忘形自得之怀,怡然乎有恣肆山水之乐。因而,满脑子理想主义的他,除了有意追求存在于所谓“无何有之乡,广漠之野”的逍遥境界,断然不会对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官场有丝毫兴趣。

有无官瘾无可厚非,能否做上官也无关紧要。不管深处封建社会还是当今时代,为官者尽其职,为农者乐其耕,为商者守其业就足矣。当然,无论是为人还是做官,都应该像庄子所倡导的那样:“不为轩冕肆志,不为穷约趋俗”,固守心灵的纯净和道德的完善。或者像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往事如云烟,早已为历史所淹没。只有在那些泛黄的故纸堆里,才能见识那些文人们一张张涂抹着浓重的伤感色彩的脸,才会心有灵犀地感知他们内心的落寞。或者,当我们流连于水山之间,流连于荒漠的边寨,透过历史的回音壁,去凝听他们回旋在苍宇上空无力的哀鸣。

“归来倚仗自叹息”,文人的一声叹息,摇落一地的梧桐芭蕉叶,也惊扰我满腹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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