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凤尾》读书笔记 -笑傲江湖小马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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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看完这本书，看完后又差不多发呆了半天。有些书就是这样，令人发呆，发愣。心痒痒的，却又挠不着。如同无数颗子弹打中了自己，又没有伤着骨头和血管，只嵌在皮肉上，得耐着性子一粒粒拔下来。

这是一部香港黑社会历史。主角陆北才出身贫寒，年轻时从兵营死里逃生，几经辗转在广州、香港谋生。拉黄包车、跑腿、做赌场和妓馆的打手，发迹后改名“陆南才”，从小弟做到香港叱咤风云的“南天王”。这人生经历，跌宕起伏，无比生猛。

另一面生猛的是书中人的情感史。陆北才13岁时被长辈叔叔强奸，后来叔叔一次次在他身上宣泄欲望，导致他长大后有了同性恋的倾向。成年后也曾娶妻，后经乱世夫妻离散，他并未在意，也因未曾入心。到香港后与偶然结识的英国洋警官张迪臣发生感情，这才是他生命中的爱情。两人各自紧守着秘密，却又互相保护，互生牵挂。

不禁想到这两天刷爆了网的杨丽萍弟子水月的同姓婚礼。两个女子间那一张一望，一颦一笑，爱意要溢出屏幕。看的人也未免羡慕，不是羡慕同性恋，而是羡慕人与人之间那种纯粹的信任和交付。

书上说，“他离不开你，并非因为你是他的人，而是他觉得自己是你的人。”

所谓人生自古有情痴，就是如此吧。人追求爱情，不过是追寻心灵的归宿，想把整个儿的自己安心放心地交付于另一个人手中。“你是我的人”固然满足占有欲，却不如“我是你的人”来得令人心动。这其中包含的信任和安全感最难得最珍贵。“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真若深到在心中笃定“我是你的人”时，便是性命也可交付出去。

但同性之爱是禁忌的爱情。即便是在观念开放得多，路人也更包容的今天，同性恋依然被不少人视为“变态”。很多人的所谓接受，条件是自己身边没有。若得知自己的亲人、好友中有这样的异类，立即会转变态度。本书所写，是1930—1945年之间发生的事，那时人们对同性恋的态度可想而知，所以他们的情感只能是秘密，也必须是秘密。

书中夹着一张红色书签，上面是幅对联：永不能见平素音容成隔世，别无复面有缘遇合卜他生。这是书中薄扶林永别亭上的楹联。这幅对联在书中出现三次，最后的一次成了两人的永别。想起张国荣曾经的台词，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唯一落地的那次便是它死的时候。陆南才痴情，张迪臣多情，爱情中，谁不想独占对方呢？两人终至悲凉收场。

马家辉自小在湾仔长大，书中所写，都是他熟悉的街道场景，却是离他出生几十年前的旧事。那时的香港，那时的世界，不太平，充满颓废，却也充斥着末日来临前的享乐。赌场、妓院、鸦片烟馆，遍地开花，生活越是令人绝望，人们越是放纵欲望。

生逢乱世，命运如同赌博。跟人对赌的，从来就不是别的赌客，只是命运。陆南才一次次赌自己的命运，拿生命押注。别的他什么都没有，唯有一条命，这命在战争时局面前，轻如鸿毛，贱如蝼蚁。但他凭着一股子心劲挺过来，凭着一点义气团结了弟兄，却最终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世间无论英雄枭雄，都有自己的软肋。软肋大多与情有关，割不断的亲情，舍不下的爱情，握不住的兄弟姐妹情。过关斩将，情关最难闯。无情，不会受伤，却也单调无趣。有情，便有了牵挂，有了理智难以驯服之地，容易被人趁虚而入，难以保全。

仔细想来，为书中人唏嘘，不如努力加餐饭。倒是马哥自己，活得潇洒。不过想来，他为他笔下的陆南才，也会发出一声长叹吧。

这本书语言爽利，粤语对白读来脑子里像在放香港电影。脏话不少，有些脏话读来读去没弄明白是啥意思，骂的是什么东西。马哥对命运，对赌博，对爱情的思考亦在其中，在文字的世界里沉淀多年再写小说，终究是有温度有厚度的。

小草在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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