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想想，当年的自己是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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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易水别话 易水的水浒书房

一
有时候，我会忽然陷入思考，那些曾打动过我的东西，到底因为什么才打动了我。

比如唐诗。

刚读唐诗那会，因为背不出诗歌会被老师打手心，所以天天咿呀诶的晃着脑袋。

说实话，那段时间，我特别痛恨唐诗，它占用了我很多踢足球、丢沙包、玩捉迷藏的时光，小伙伴们嘻戏的欢笑声飘进来时，我不只一次起过撕书的念头。

直到我看到余光中的那首诗：

……酒入豪肠，七分化成了月光。三分啸成了剑气，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

对盛唐的美好向往，一时间就和唐诗的韵律紧密结合在一起。我沉醉在唐诗的美好里，如痴如狂。

之后便开始搜集唐诗，最疯狂的时候，家里的唐诗选集就有三种。每次读到“……日暮酒醒人已远，漫天风雨下西楼”时，忽然就有了江天一色，大雨倾盆，一栋望江亭台上，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撑着油纸伞，潇洒倜傥，古风飞扬的意境。

好，真好。才疏学浅的我，只能用最简单的词语去赞扬唐诗的出色。
二
后来，身边的书本悄然换成了法律专业书，一路攻坚克难，终于学完专业课。书架上落满灰的唐诗书籍，许久不曾动过，再翻来时，诗词中不见了李白的飘逸、杜甫的深刻、王维的空灵，看到那一句句话，一首首诗，它就只是诗，只是一种文体，古典唯美，却再不曾带给我半分惊喜。

而一读唐诗就爆棚的肾上腺素，也没初始的迅猛。这一切都仿佛是在做梦，我对唐诗的发烧式追捧，根本没有发生过？

相同的事还发生过，大一的暑假，我无意中看到一本散文随笔，《行走于欧洲历史之间》，看罢书文，笔法灵动，情感真挚。我突然就有了相逢恨晚的赶脚。

那段时间，我早也读，晚也读，逢人就推荐这本书。很多小伙伴都觉得我疯了，我却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们这书真的很棒，用散文的笔法把欧洲的美景和历史串在了一起，很有功力。

结果呢？一年多以后，我再看这本书，虽然还是喜欢，但远远没有第一次那么疯狂。我会在阳光明媚的下午读一两篇，揣摩里面的遣词造句和行文结构。但再也没有逮着一个人就和他说这本书，想到原来的阵势，真有几分华山论剑的味道，心中还狠狠把自己鄙视了一把。
三
我不明白，同样的一本书，同样的知识，在几年前我还兴趣盎然，怎么过了一段时间就没有当年的热情了！直到，我看到一本书，《倚天屠龙记》。

书里，主人公张无忌给小妹妹杨不悔买了个糖人，杨不悔看着糖人造型优美，做法考究，又新鲜，又好玩，于是便舍不得吃。结果糖人化掉了，杨不悔哭的可伤心了。

许多年以后，杨不悔告诉张无忌，虽然你后面又给我买了个糖人，但它再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个，那个糖人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再买几百个、几千个，也不是最初那个。

相同的故事，书里还讲了一个，张无忌的表妹殷离，小时候被张无忌咬过一口，因为这次暴力事件，她爱上了张无忌。

又是多年后，成人后的张无忌站在了殷离面前，殷离却告诉他，她喜欢的是咬他的那个张无忌，不是眼前这个会乾坤大挪移的黑帮老大张无忌。

她的话，连聪明绝顶的赵敏都想不明白。当时没克隆技术，张无忌就一个。
四
对，张无忌只有一个，杨不悔第一次拿在手里的小糖人也是唯一的。

当时，小糖人拿过来的时候，阳光正好，糖人亮晶晶的，一下打动了小妹妹杨不悔的心。而在其他的糖人来到她面前时，她的心里因为装着第一个糖人，所以，其他的糖人都已经比不了。

殷离呢？当时张无忌咬他的样子特别酷，也许当时张无忌的表情特别有男子气概。这个印象烙在她心里，很多年她都不曾忘记，而当她和张无忌再见，张无忌没有儿时的倔强神色，也不会咬人了。这和殷离的心里预期没有交集，她只爱当年咬他的张无忌。

一个人，终生不可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两次。因为就算是同一个地点的河，里面的水也一直在流动。

一个人在某一时段，因为心里上的偏好和预期，都会对身边的东西进行选择，回头却忽然发现热情不在。

回头想想，我喜爱唐诗，也许是班里大家都读唐诗，有了读唐诗的氛围；也许是看到某一文艺青年用唐诗和美女表白，把人家感动的稀里哗啦；也许是余光中的诗歌，撬开了花季少年的心扉。中学时代，每一个人都渴望放飞心情，唐诗里的大气和自由，正给了我们最美好的憧憬。

当时过境迁，当年的热情只是回忆，却再也找不回。
五
安史之乱时，唐肃宗逃难四川，一路上饿的够呛。

有农夫做了一碗豆腐菠菜汤给他，他吃完赞不绝口。称赞这是“金镶白玉板，红嘴绿鹦哥。唇齿留香，妙不可言。”

他回到皇宫，吃遍山珍海味后，忽然又想起了这道菜，再吃一遍吧！

菜还是那道菜，烹调的人也没变。但肃宗吃了，大摇其头。

逃难的路上，皇帝有一顿没一顿的。能吃上一碗豆腐菠菜汤，已是人间美味。

而当回到宫里，好吃的东西太多，一碗豆腐菠菜汤真的不算什么。

酷爱唐诗那会，我还是个传统诗歌的小白，看唐诗里的一切都特别新鲜。可回头再看时，我读过七百多首宋词，百十篇骈文，对传统诗歌有了完整的了解。

看来，当时读唐诗，我真的是饿坏了。而当唐诗、宋词、骈文、演义小说这些东西一股脑放在我面前时，我就会考虑、抉择，而不会见什么就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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