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平:我与电影半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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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电影半生缘

作者:李世平

我们这一代人,看电影,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六十年前,整个繁昌街上,只有一家电影院,带有中苏友好的建筑风格,气势壮美,鹤立街心。
前面一排梧桐树粗壮挺拔。
每晚六点,老江馄饨担子准时挑到树下,那热气腾腾的祖传小吃,引来的是《三打白骨精》送走的是《铁道游击队》
宽亮的橱窗里,电影海报目不暇接,隔不几天就换。
两扇大门笑迎观众,内厅里吊着玉兰花罩灯,柔光撒下桃花般的红晕。进去是一座气派雅致的放影厅。
就好比香客要进庙,鱼儿离不了水。

一到儿童包场,我的心,就像小鸟飞出笼。跟着一条长龙似的队伍,从城关一小巷子里游出来。
进了影院,每班坐一块,一千多人头黑压压一片,就像油条锅里溅了水,跑厕所的穿流不息。
打仗片是孩子们的最爱。
当银幕上八一红五星闪耀,伴着雄壮的进军曲时,全场情绪激飞扬。班主任打手势看不见,吹哨子,立马安静下来。
看到特务出现时,树林里飘出阴雾,坏人脸上都射出恐怖逆光。
个个屏声憋气,女孩互抓衣角,有的自咬小指头。我半块饼干含在嘴上忘了嚥,生怕敌人破坏成功,心都提到嗓子眼。
一见八路军冲锋号起,全场欢声雷动,挥舞的双拳,不小心还碰到女生的脸。为这事,我还和黄雪明吵过嘴。
我是最喜爱李向阳了。
双腿夹髦马,两手飞快慢机,带着通讯员,狭路相逢。啪啪二枪,撂倒路边烧房子鬼子兵,飞驰而去。那回头一梭子,从此成了我的偶像。
我拿一袋蜜枣和一盘玻璃弹子换,找古老歪和陈连根,替我做了二把木头手枪。结果同何元繁打画片,输了,用木头枪抵了债。
这是儿时和小学时期,与电影结下的一段童趣。

读初中时看电影,味道不一样了。潜意识里,喜欢花儿与少年的场景。和女生同桌,不再划桌子界线,让小姑娘钻桌挡了。
上了高中,爱看《阿诗玛》《五朵金花》巜刘三姐》巜早春二月》这类片子了。
黛玉焚稿,宝玉哭灵,使我淆然泪奔。
我为《流浪者》拉兹和丽达的爱河,不知添了几瓢水?
我被乔榛,刘广宁的《追捕》配音而迷倒;我为赵丹,于兰演的许云峰、江姐,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简直要捏碎了拳头。

夏夜里,与女生结伴,常去331部队看露天电影。
放《摘苹果的时候》我也给姑娘们一人一个苹果,是早在家里准备的。
记得我十六岁那年,也是一个初夏的夜晚。
我和殷红友,夏新生,陪着大宝二宝,去新港后街解放台看电影。
红友、小夏两个妹妹搬来二条长凳,我们一前一后坐着。两个雪梨般的小妹拥着两朵姐妹花。
大宝二宝的美丽不负众望,长睫毛一张一合,眼睛美得像水,像雾,像半透明的晶体。连满天的星星推着月亮,也来看她们。
银幕上叶塞丽娅风情万种,座位上少男少女心潮起伏。那江边的晚风阵阵拂来,吹走的是汗气,闻到的是少女们的缕缕玉香。

青涩的味道伴着时光的剪裁。
当《春苗》《决裂》不再成为影片的孤家寡人时,冰封大地迎来百花齐放满园春色:
我沉浸于《庐山恋》的浪漫剧情里,鸟儿也在偷看,溪边,周荺对耿华,那飞流直下的第一吻。
且掬一泓《天云山传奇》《泪痕》《牧马人》《芙蓉镇》的悲喜泪水。
我去邮局,排队买来《大众电影》创刊,并把刘晓庆,陈冲封面剪下,贴在集体宿舍的蚊帐上头。

成家立业后,电影仍是我的青睐。
一大批新农林影片映入眼帘:
《喜盈门》《月亮湾的笑声》巜咱们的牛百岁》巜许茂和他的儿女们》
还有巜红高梁》《高山下的花环》
陈佩斯的喜剧系列。

总有要散的宴席。
自四大名著改编的电视剧,闪亮登场,霍元甲,金庸,武打情爱剧也刮起了一股录像厅旋风。
电影院从此一萎不振。
眼睁睁地看着繁昌电影院由衰到拆,心里五味杂陈,就像唐诗三百首,不见了李白,心中始终挂着一串琉璃。
好在我借用家庭影院这一窗口,收看了大量老电影和欧美大片:
《廊桥遗梦》我为男女主人翁,死后都把骨灰撒在曾经幽会的廊桥,心生悽楚。
小说飘改拍的《乱世佳人》我连看了三遍。
《恋恋笔记本》讲叙一对恋人重归于好的故事。
那晚霞落入湖中,俩人荡舟碧波,只划浆,默默地对视,改嫁的后悔,重逢喜悦,一切都溶化在双浆溅落的水花里。
近日,儿子给我一张影卡,去华亿四楼观看了一场电影,只有七个观众,叫什么《李茂扮太子》
是马丽,沈腾,艾伦麻花团队演的喜剧片。名字明显仿《狸猫换太子》来的。情节胡编滥造,女子尽显乳罩,音响如同大炮,五十一张门票。

秋风送爽,夕阳西下,我的心箱,已经溢满了阳光的味道。
仿佛有风从流金岁月的纸片里淌出来,桃花摇绿,天似清波,我的怀旧,不会被人笑痴吧……。

校对:小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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