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作伴日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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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作伴日月长

☆ 侯俊欣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恰逢端午节邂逅环境日，我与妻子带着追风《离骚》祭屈原的咏叹，漫步在垂柳依依、鸟儿飞翔在湖光山色间荡心悦目的林荫小道。

　　放眼湛蓝天空下鸟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画卷，我既感怀于今天水清草绿、鸟语花香的幸福美好，又会对于“屈怨”鸟类不文明的行为而寝食不安。

　　《孔丛子》中云：“燕雀处屋，子母安哺，煦煦焉其相乐也，自以为安也矣，灶突炎上，栋宇将焚，燕雀颜色不变，不知祸之将及也。”在急功近利的忙碌中，一些人却将环境当作一种免费的商品，肆意蹂躏而不知去珍惜。常以张网剥夺鸟儿的自由，生杀鸟儿于美味佳肴的餐桌，围猎嬉戏鸟儿于囚笼，毒鸟满足于一时侥幸的开心与快活。正是由于人类捕杀、外来物种竞争、贸易或污染等，导致鸟类栖息地遭遇破坏和改变。有一则新闻说，在湖南省新化县槎溪镇鸟坳村千年鸟道，罗霄山脉候鸟南飞迁徙必经之地的一个断点，难以计数的候鸟却平白无故丧命于此。一天被打下来的候鸟就足有一吨。而且大多是每只仅100克左右的小型野生鸟，1吨大约10000只。这一失去理性、妄“鸟”菲薄的“恶作剧”，与之古人弋不射宿的德品大相径庭。

　　殊不知，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命运共同体中，鸟儿义不容辞地充当了维持生物多样性的角色。啄木鸟是森林医生，灰喜鹊、伯劳、燕子等，即便是小小的麻雀，也能程度不同地捕食世界上85%以上的害虫。鼠害是森林的一大祸患，而猫头鹰恰好是捕鼠的健将。统计数字显示，鸟类每年要吃掉4-5亿吨昆虫。家燕（小白腰雨燕）三分之二的食物是由农业害虫组成的，一只家燕一年大约吃掉50万只害虫。在整个美洲的森林里，云杉食心虫的最大克星黄昏嘴雀，能提供每平方公里1820美元价值害虫的防治服务。一吨蝗虫一天的食物量竟与2500人一天的食物量相当，而在欧洲，1000只紫翅椋鸟在繁殖期间能消灭22吨蝗虫。猫头鹰和鹰等猛禽大多以老鼠等啮齿类动物为食，对控制农业、林业鼠害以及危险疫病的传播贡献卓越。动物食物链显示，一只猫头鹰一个夏季所消灭的老鼠，相当于保护了一顿粮食；一年所吃掉的老鼠等于保护了两万斤粮食。以此观之，每年鸟儿吃掉害虫保护的粮食足以供给地球上的人们吃几个月。查阅资料悉知，每一种鸟类的濒临灭绝，都会意味着大量植物和动物以及鱼类的消失。倘若灭绝两种鸟类，必然会造成一种哺乳动物随之消亡。一旦失去了这些为数众多的生物资源，会相继出现大量的植物随着鸟儿的消失而灭绝。更令人折叹的是很多植物的种子也是靠鸟类播撒的。这些植物种子经过雁鸭类、鸠鸽 、啄木鸟、乌鸦等鸟类消化后，更容易萌生和成长。蜂鸟、食蜂鸟、啄花鸟、啄眼鸟、鹦鹉等鸟类因嗜食花蜜而对花卉植物的传粉有不可替代的功效。有一种叫大颅榄的树却因没有经过渡鸟对种子的孕育和催化而逐渐稀少直至彻底消失。水是生命之源，地球上占总水量97%的海水能淡化的原因，也在于海鸟眼睛的盐腺能够把喝下去海水中的盐分排出。鸟类也是检测环境优劣的“晴雨表”。只要对鸟每天吸入大量的空气和鸟胃内容物中被污染富集有害物质加以分析，就可判断环境的污染状况。鸟类还直接为人类提供了衣食、医药、役用和观赏等等满足生存的生活之需。

　　愚昧之巅乃绝望之谷。伟大导师恩格斯说：“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所以，那些肆无忌惮破坏环境和大量捕杀鸟类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人类将陷入忍饥挨饿、万劫不复的危机之中。可见，鸟类与其他动物、植物辅车相依。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鸟儿也是时节报晓的闹铃。“鹧鸪始鸣，割麦插禾”。即便是科学气象预报“无日历”的今天，鸟鸣也对指导农事活动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娇小玲珑的布谷鸟是提醒人们播种的晨钟，每年三四月飞向南方的杜鹃，以其叫声催促人们春耕生产。那些能飞越几千米高空而保持脑血管供血畅通不缺氧的鸟儿，也为人类解析出在供氧不足的高原环境中生存的密宗。

　　飞翔的鸟儿寄予人类几多情致。千姿百态鸟的传说，不仅把平素的生活渲染得五彩缤纷，更成为文人墨客情感文化世界的寄托。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在春秋时代的《诗经》中，提到有关鸟的诗词就有30多种，足见鸟被人们称赞可见一斑。不妨打开辞致雅赡、缀玉连珠、沉博艳丽的中华诗词，那些历代一颦一笑之间，无不烁鸟其辞而留下诗情画意般的名诗佳作，给百家争鸣的文苑增添了绚丽的色彩。如唐代诗人王维“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的安静与悠闲；唐代诗人杜甫“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落泪、惊心与悲凉，以及“荡胸生层云，决雌入归鸟”的神奇与浩然；唐代诗人常建“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的心无旁骛与怡然高远；诗人李白“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的怀才不遇与凄凉孤默；诗人贾岛“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的倾心斟酌与煞费苦心；南北朝诗人王籍“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幽静恬淡与思归之念；北宋诗人晏殊“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的留恋春景与挽留惆怅；汉 佚名“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的流连忘返与依依不舍；南朝梁文学家丘迟“杂树生花，群莺乱飞”不负春光的花红柳绿；诗人杜牧“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描摹江南春光的绚丽多彩；诗人李清照“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孤寂落寞、悲凉愁苦的心绪；《史记 越王勾践世家》以“飞鸟尽，良弓藏”悲叹掉以轻心、立志枕戈待旦；欧阳修在《蝶恋花 庭院深深深几许》中“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天去”惜春、叹春、问花可知我的心的离情别绪；诗人李商隐“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中对如幻梦般消失了的往事，已化为了无穷无尽哀鸣美妙诗句的惋惜与释怀。

　　鸟类不但入诗，其华丽的羽毛、俊美的姿态，也是古今画家挥毫泼墨的参照对象。如鸳鸯戏水、松鹤延年、鹰击长空、喜鹊登梅等都是常见的画景。风华绝代、绚丽多彩的孔雀开屏，给自然界增添了鲜艳夺目的色彩。鸟类中的每一种鸣禽类，以其悠扬婉转，或高亢嘹亮，奏响一曲曲绝妙动听的乐章。所以，世界上除了有许多以鸟为题材的歌曲外，还有不少如我国现代民乐中的《鸟投林》《空山鸟语》《百鸟朝凤》等，以模拟鸟鸣声描绘阳春时节百鸟争鸣的情境。人类也会被鸟类优美的舞姿所吸引，在欣赏和崇拜鸟类时，争相模仿鸟类的舞蹈动作，创作出以鸟类活动为造型的如云南的傣族孔雀舞、白族的白鹤舞、纳西族的云雀舞、哈尼族的百鹇舞、拉祜族的鹌鹑舞、藏族的金雀舞等民族舞蹈节目。鸟类飞行的原理也无可替代的担当了航空航天技术开发的“酵素”。比如“蜂鸟”成为垂直起降、空中悬停及掉头等特性飞机的“模板”。鸟儿也赋予人类美好生活的情趣。如果没有飞鸟，就不会孵化出《森林与鸟》《蚂蚁和小鸟》《小鸟、荷叶和蝴蝶》《森林医生啄木鸟、锦枭与蛇》等“童话故事”，也不会孕育出《猎人与小鸟》《小鸟与国王》《乌龟和小鸟》《井底之蛙和小鸟》等“寓言故事”。

　　鸟儿作伴日月长。唇竭齿寒、巢倾卵破。正如人与人体内的微生物群落关系一样，人类保护鸟类以及其他动物和植物多样性资源，就是在铺就人类永续生存之道。鸟文化不仅升华了“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周易系辞下》的生态政治站位，更增进了“同在蓝天下，人鸟共家园”彼此融合之责任。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在我凝目深思的当儿，一只啼鸣的白鹭舞动翅膀飞翔在蓝天与绿水之间，也把我的期盼融进了英国诗人雪莱《致云雀》的意境之中：“你好啊，欢乐的精灵！你似乎从不是飞禽，从天堂或天堂的临近，以酣畅淋漓的乐音，不事雕琢的艺术，倾吐你的衷心。向上，再向高处飞翔，从地面你一跃而上，像一片烈火的青云，掠过蔚蓝的天空，永远歌唱着飞翔，飞翔着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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