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子美叹——再致杜甫

朗读这篇文章

聆听子美叹——再致杜甫

作者：汤深礼

引子：杜甫，字子美，自号少陵野老，世称“杜工部”，杜少陵，盛唐时期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他忧国忧民，人格高尚，却生不逢时，时运不济；他满腹才华，诗艺精湛，约1400余首诗作被保留下来，影响深远，备受推崇，晚年隐居成都，后世以杜甫草堂纪念之。杜甫被世人尊为“诗圣”，其诗被称为“诗史”。杜甫与李白并称“李杜”，又称“大李杜”，是为了跟另两位诗人李商隐与杜牧即“小李杜”区别开来。就是这样的诗坛圣杰，却一生历经坎坷，最终老病孤舟，客死他乡，让人心生凄凉。

在这里，请允许我以第二人称身份与你时空对话。杜甫，我的子美，你虽有“至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政治抱负，但国家支离破碎的现状使你心痛不已，无可奈何将自己的志向深深地隐藏在诗里。你那沉郁顿挫的现实主义愤世嫉俗诗作，可悲可叹，可歌可泣！
子美，最近我在阅读你的诗章，走进了你的内心世界。我看到了你“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雄心与壮志；看到了你那“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热情与希望；也看到了你“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的忧愁与焦虑。特别是读着你的那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我感同身受你那忧国忧民的伟大抱负，心生敬佩；同时我也听到了你“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椅林自叹息”的凄凉绝唱。

你那和着酸楚泪水的沉重叹息，穿过沧桑岁月的重重屏障，一声声敲击着我的耳鼓，一声声撞痛我的心扉。就在我伏案展卷的刹那，从心底里忽然涌起一种崇敬，一种羞愧，一种深思。
一样的钟情于诗文，一样的才华横溢。你却难得有太白的洒脱飘逸，杜牧之的风流倜傥。你无法“仰天大笑出门去”，你不能“十年一觉扬州梦”，仅有的纵酒放歌也是在“剑外忽传收蓟北”的时候。所以，尽管你以“诗圣”彪炳千秋，但在众多后生晚辈的读者中，你似乎并不讨人喜欢。才子佳人无法从你咽泪泣血的文字中找到“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式的缠绵，你的文字中缺少风花雪月；文人雅士不能从你憔悴忧虑的容颜中寻到“豆蔻词工，青楼梦好”的唱和，你的诗句里找不到附庸风雅。你活的很累，生逢乱世的境遇，注定了你的颠沛飘零；你活的很苦，悲天悯人的情怀，使得你只能唱出这苍凉的颤音。

避开尘世的喧嚣，我跨越了千年的门槛，来聆听你的叹息。我听见凄风苦雨中，摇摇欲坠的茅屋内，你怀抱因无处躲雨而啼哭的娇儿，仰天悲叹，发出了天地为之动容的祈求——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千载以上，还有汨罗江畔的屈子与你唱和“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千载之下，寂寞的人群中可有哪个文人与你共鸣？

在我凝神聆听的时候，仿佛有二胡的幽咽声在耳畔响起，把一颗过分张扬的心，一下一下收紧，再收紧。心海里浮躁的波浪渐渐平息，平息成宁静的湖，在微微荡开的涟漪中，清晰地映出你憔悴的容颜，回荡着你苦涩的叹息。

我不知道，你离去的时候，是不是仍然有凄风苦雨相伴，但我知道，一叶孤舟，就是你最终的归宿。你孤独地走了，可是，在历史的回廊中，你的叹息和着江水的咆哮沙鸥的哀鸣，在久久回荡着……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帕布莉卡 » 聆听子美叹——再致杜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