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我的音乐笔记》肖复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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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的声音

舒曼乐曲中本来就具有的浓郁的民间音乐元素,被他们演绎得格外明亮。弦乐部分和管乐部分,都非常精彩,特别是他们的管乐,既不喧宾夺主,又格外有自己的分寸和特色,恰到好处的和弦乐风来云从般的彼此呼应。反复出现的民歌的旋律,即使和舒曼的时代相隔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已经很遥远,即使我们完全听不懂来自莱茵河畔的民歌旋律,但从他们流畅而突出的演奏中,依然可以听得出来。来自民间的音乐总有其共性,就像我们的“茉莉花”的旋律一出现,总能够让人眼前一亮。


罗西尼牌牛肉

他绝不故作清高,他看重市场,因为这会给他带来好的效益。这一点,他像是一个在集贸市场上斤斤计较的小商贩。


那年在太庙看《图兰朵》

欣赏音乐或其他艺术,我们并不比在沙滩上和丛林中兴之所至载歌载舞的原始部落的人高明多少,也不比席地而坐在麦垛旁和田野上的浑身汗味和泥土味的农民高明多少。

越来越失去原来对艺术本真的纯朴之情,而变得越来越追逐时髦、新奇和刺激。

在太庙演出的《图兰朵》不过是一枚镀了金的项链,可以满足我们的虚荣心,暂时金碧辉煌地戴在身上,辉映在那一晚的夜色里。

演出之后,刚刚出场的响遏云天的激越锣鼓、五彩缤纷的中国宫廷服装,再听那融合着北京皇宫花香树香以及星光月色的中气十足的咏叹调,更给人一种仪态万千、气势恢宏的辉煌之感。


科普兰印象

那种透明清澈的韵律,让我们想起美国刚刚建立时期那种朝气蓬勃,那种青春洋溢,那种阳光灿烂的心情,那种大汗淋漓的情绪,那种发自心底的呼吸顺畅和爬山越岭的尽情尽兴。

单纯模仿别人,除了自己的幼稚之外,很可能只是为邀宠或谄媚于别人,而如我们现在流行的晚会或歌手大奖赛之类的音乐,透露更多的是功利和虚情假意。

科普兰的音乐不是那种个人情感的浅吟低唱,他抒发的是一种宽广的情怀,依托的不是电视晚会和大奖赛,而是美国西部正在开发的山川和耳熟能详的风土人情。

宁静的引子,透明的调子,辽阔的西部平原,狂放不羁的西部牛仔,一幅色彩鲜艳的西部风情画。你能够感受到天高气爽,清新的空气和马蹄溅落的尘土飞扬的土腥味,以及开荒者身上蒸腾的汗味,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剑拔弩张、残酷的血腥,一起被太阳晒得热辣辣呛鼻刺眼。

周末的狂欢,奔放的鼓点,精神抖擞的快板,有点儿爵士味道的小号,加上打击乐,弦乐嘈嘈切切,密如急雨的热烈,西部独有的一股股热浪氤氲地向你扑来。

空气的清冽之中能够闻得见山间草木在春天回黄转绿时散发的清香。非常慢的开始,仿佛从遥远的山涧里流淌出清澈的泉水,由远而近地逶迤着淙淙地流来,流出宗教般的沉静,天籁一样澄净静谧,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也许是山区独有的氛围。快板中笛声的清脆,铜管乐的明亮,奏得满山摇响林涛谡谡,呼应着山风猎猎。而行板中如今听有一丝怀旧的味道,那种恬静与甜美,仿佛过滤一样;那种飘忽如云的梦幻,被旋律织就的那样熨帖;那种天真,充满孩子的气息;那种从容,是那个已经逝去的时代的从容。

在美利坚合众国处于开创时期蓬勃和青春的印象,那印象是那样的纯真和透明,是如婴儿的眼泪一样的透明,如尚未开垦的处女地一样的纯真。

融入当时正奔波在乡村和街市的人们的脚步匆匆中,尤其是西部开拓者的心跳里,而不是沉迷于自己一隅的悲欢离合中,也不是遁入空门退回到古典主义的老巢里。

但他以自己的音乐为那个朝气蓬勃时代中的美国留下了历史的声音,如果当时有摄影师为其留下的光与影的照片,科普兰为照片配上了最贴切而动人的背景音乐。


面对欣德米特

顽固地坚持退回到巴赫时代,如蜗牛一样缩进古典音乐之中。

一不是后来的野兽派画家马蒂斯。如果不是那一对意外闯进他的画室里受伤的父女,马蒂斯可能就一辈子为宫廷画着粉饰太平的金碧辉煌的壁画,一辈子可以衣食无忧,过着一种现在许多艺术家所向往的生活。但是,这一对父女女刺激了马蒂斯,激活了他一腔沸腾的血液,他毅然决然地走出他为人附庸的画室

开普勒所发明的行星运动三大定律,奠定了日后牛顿万有引力定律的基础,至今仍然是物理学的核心。开普勒的《宇宙和谐论》成为文艺复兴时期著名的科学论著之一,而开普勒也被教廷视为危险人物。

在新的世界和新的世纪里,四顾茫茫,知音难觅的时候,他在音乐的世界里求助的是巴赫,在思想的天地里求助的就是马蒂斯和开普勒。他企图让他们一起形成合力,在自己的心底和外部的世界抛下牢固的锚,而不再像彩色鲜艳的旗子那样容易随风飘摇,或拿在手里去闹市招摇。

他便不会像有些音乐家时过境迁之后那样轻易地就将伤痛遗忘在逝去的风中,如同换装一样很快就换上了轻佻而时髦的新式装束,去作风花雪月的后庭花曲了。

在政治统率一切的时代里,在金钱君临天下的时代里,我没有看到艺术的良心和作用。乱世之中,我们看到更多的是艺术家的自我检讨和对别人的揭发;乱世过后,我们没有看到我们对我们这一代耻辱的忏悔。

在政治的高压下,我们常常是以投降和龟缩为定格的姿态。而在经济时代里,我们更容易满足于中产阶级的生活状态而故作附庸风雅,或者在准官场的环境中招蜂惹蝶。


偶遇德利布

美的音乐即使乐谱再古老破旧,只要经过乐队一演奏,立刻焕然一新,就像安徒生的童话中说的那样:仙人的手指轻轻一抚摸,所有冰冻的玫瑰花立刻都绽开了花瓣。

彼此竞争着,相互提携着,肆无忌惮地批判着对方,也在毫不留情地鼓吹着、激情洋溢地欣赏着对方。我一时无法弄清在那个时期所呈现出如此辉煌灿烂景色的原因,但有一点我敢肯定,那就是好的气候才会有好庄稼的丰收,好的氛围才会有不是一个人而是大面积音乐家的百花竞放。


听贝尔

古典音乐的受众面越来越狭窄,越来越老龄化,已经是全世界的趋势,纵然是再顶尖的音乐家现身,再杰出的古典音乐演绎,也难以挽狂澜于既倒。

他戴着棒球帽,穿着T恤衫,在华盛顿地铁站里演奏的实验,45分钟的演奏,上千人路过,只有七人驻足听,仅27人给了钱,一共是32元17美分。致力于音乐古典和现代的融合方面,贝尔一直在努力。

西贝柳斯的这支D小调本身就蕴含着炫技和火热情感的成分,但西贝柳斯是将两者深藏在内敛的冷峻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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